身为近几届欧洲杯上最熟悉的冤家，西班牙和意大利无论何时相逢，总不缺话题。

在连续第三次进入加时赛后，西班牙未能延续面对克罗地亚和瑞士时的运气，莫拉塔绵软无力的点球，让斗牛士军团的征程，遗憾地止步于此。

尽管未能复刻上届冠军葡萄牙一路“胜利大逃亡”的奇迹，但毫无疑问，赛前不被球迷看好、小组赛末轮才取得本届首胜的西班牙，经历多场生死劫洗礼后，已逐渐褪去青涩。

恩里克的传控足球，固然未能给斗牛士军团再添一尊德劳内杯，但比起过去5年的混乱和动荡，一度迷航的西班牙航母，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航线。

传控压制，无奈体能透支

在经历了连续两场120分钟大战后，面对以逸待劳的意大利，西班牙人会否选择“养生”，与对手耐心周旋？恩里克的答案，出乎所有人意料。

球队雪藏了全部射手，派上了所有持球好手，将比赛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
此前从未在欧洲杯落后的意大利，虽然也以场面控制著称，但此前5场控球率不到六成的他们，面对西班牙队耐心的传导，只能用长传试图制造混乱。

但代价却是在第10分钟到第13分钟，西班牙队甚至让意大利队在3分钟内没有碰过球，当控球率来到三七开时，已经坐不住的曼奇尼，开始安排5名球员热身，尝试尽早换人，扭转场面的被动。

半场下来，西班牙队已经完成5次射门，而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意大利，是扎眼的0次。

然而，这支西班牙毕竟是一支多数主力连上届世界杯都没踢过、缺少绝对核心的西班牙。更重要的是，经历了连续两轮加时赛，全队体能已经濒临透支——意大利队反击建功，正源自攻防转换时压上的球员注意力不集中、未能及时补防。

而伴随着比赛深入，体能愈发成为西班牙队的短板：多次参与争顶的队长布斯克茨未能坚持到120分钟结束，就被提前换下；一直在对位因莫比莱和贝洛蒂的埃里克·加西亚，抽筋无法坚持主动要求被换下。

下半时体能不济的阿尔巴，已经无法在左路持续冲击，多次被对手放翻后，都是咬牙勉力坚持。

虽然点球战遗憾败北，但毋庸置疑，西班牙队是开赛至今，给头号夺冠热门制造麻烦最多的那一个。小组赛还拿瑞典、波兰无计可施的斗牛士，已经问心无愧。

找不到锋线继承人，怎么办？

毫无疑问，欧洲杯上的莫拉塔，就是9年前“思考人生”的巴洛特利。

开赛至今，口碑始终在红黑之间剧烈震荡的莫拉塔，牵动整支西班牙队大起大落。西班牙7号勤勉的奔跑、出色的嗅觉总能觅得机会，然而他糟糕的射术、脆弱的心态，让状态延续变得难上加难。

数据能说明一切：打进3球的莫拉塔，固然是西班牙队本届的头号射手，然而同时他也浪费了6次绝佳机会，排名所有参赛球员之首。

在打进3个写意的进球之外，莫拉塔却是本届唯一在常规时间和点球决战时，将两个点球一并射丢的球员，此前仅有2000年的弗兰克·德波尔完成这一尴尬的纪录。而时隔多年，莫拉塔也尴尬地复刻了前任荷兰队主帅的往事。

毫无疑问，性格中颇多弱点的莫拉塔，和2012年的巴洛特利如出一辙——彼时蓝衣9号同样状态起伏不定，面对西班牙时莫名其妙的浪费单刀，以及半决赛面对德国时的梅开二度，同样也是状态的两极。

而如果没有莫拉塔，西班牙会在面对波兰时拿到1分确保不被淘汰？又如何在与克罗地亚的延长期苦战中逃出生天？

嘘莫拉塔“理直气壮”“政治正确”，本届“恶意满满”的西班牙球迷，已经不止一次在塞维利亚上演主场倒戈——然而，令黑粉倍感尴尬的事实是，伴随着莫拉塔在半决赛破门，为国家队打进22球的他，正式跻身西班牙队史射手榜前十，现役球员中仅次于拉莫斯。

从小组赛阶段派遣莫拉塔首发却只听到嘘声，到如今把莫拉塔留在板凳后程发力，恩里克似乎已经找到了帐下头号中锋的使用说明书。但千算万算，算不到莫拉塔点球仍然拉胯，在球队并不缺少优秀主罚手的情况下，派莫拉塔主罚，是否自信到有些不负责任？

当然，莫拉塔神一场鬼一场的表现，仍是西班牙缺少顶级中锋的必然结果。

小组赛阶段，出场呼声更高的莫雷诺，是斗牛士24人名单中仅有的9号位替补，但整届只进1球，浪费4个必进球机会、同样也曾射失点球的他，一样不靠谱。

一个令西班牙球迷略感无奈的现实是，2012年托雷斯以3球夺得欧洲杯金靴之后，斗牛士军团的前锋荒，早已旷日持久。紧急入籍的迭戈·科斯塔连解燃眉之急都做不到，帕科、罗德里戈等人也是转瞬即逝的流星。

恩里克效仿瓜迪奥拉打起无锋阵，并非不动脑筋的“抄作业”，而是球队的前锋储备，已经差到无人可用。

毫无疑问，一年半后接踵而至的世界杯，西班牙队最头疼的仍是锋线。恩里克的寄望，或许是巴萨新星法蒂尽快走出伤病，毕竟18岁的他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射术。

但经历了膝盖重伤，至今仍在复健的法蒂，个人前途尚不明朗，和国家队缺乏磨合的他，能立刻成为常规武器吗？

球员的选择：追随恩里克

“没有人可以质疑这支西班牙，除了那些在体育层面对恩里克抱有敌意的人。”此前，曾多次批评恩里克排兵布阵的皇马喉舌《马卡报》，在赛后也前所未有地改变了风向。

尽管遗憾地倒在决赛门外，但恩里克已经用一届还算成功的欧洲杯，回击了此前对自己的种种质疑。

任内12胜8平4负的战绩不算亮眼，但2018世界杯周期后，肩负重建球队任务的前巴萨主帅，任内工作的最大亮点，便是完成了新老交替，哪怕这个过程略显残酷和激烈。

本届欧洲杯，斗牛士军团一改2014、2016和2018三届大赛过度依赖老将的传统，尤其在初选名单阶段，就放弃了伤病不断的34岁老臣拉莫斯，以及卡瓦哈尔、纳乔和巴斯克斯等资历比年纪更老的宿将。

整支球队30岁以上的球员，不过队长布斯克茨、阿尔巴、阿兹皮利奎塔、德赫亚和蒂亚戈。

而和老将形成鲜明对比的，是层出不穷的年轻人：全队11人低于25岁，5名球员不超过23岁，成为西班牙欧洲杯最年轻出场球员的佩德里，更仅有18岁。2个星期后，这支西班牙队中有多达6人，将改披国奥队战袍远征东京。

2006年世界杯，阿拉贡内斯首次将26岁的哈维和22岁的伊涅斯塔委任为“双核”，同时将劳尔果断放上了替补席——那届世界杯，西班牙队在小组赛打出了赏心悦目的攻势足球，但球队却在淘汰赛败给了经验更加丰富的法国。

如今，恩里克提携同出巴萨体系的佩德里和奥尔默，放弃皇马系的带头大哥拉莫斯，与当年阿拉贡内斯的决断，几乎异曲同工。

在止步半决赛后，西班牙足协主席鲁维亚莱斯被问及恩里克是否会留任时，给出了明确态度：“他树立了一种能持续多年的球风。”

而最后时刻接过队长袖标的阿尔巴也表态将继续追随主帅：“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样的一支队伍，这支西班牙国家队的气氛不一样。我希望自己能参加明年的世界杯。”

的确，这支西班牙队看得到希望。

来源：澎湃新闻

作者：杨健

编辑：符环宇--体育